【零凛】唯一 间章II
※※※隶属于《唯一》的世界观
请参考间章I食用
正当凛月悲伤地回忆着，大厅的中心处，一位银发老者轻轻的咳嗽了两下，轻的虽难以察觉，但人们讨论的声息立刻归于一片寂静。每个朔间家族的成员纷纷起立，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那位老人，并表现出谦虚与恭敬的神色，等待他开口。
“正如在座的各位所见，”现任家主扫视了一圈，缓缓开口说道。“原本指定的下任家主，朔间零的精神状态十分危险，这也是吾把各位召集过来的理由。因为这关系到吾等朔间一族存亡的问题。”他顿了顿，“所以今天这场集会的主要任务，就是判定家族继承者身份到底应不应该继续属于朔间零。”
场地各处冒出了窃窃私语，但他并未理会，而是继续用略微颤抖的嗓音说下去。想必即便是阅尽沧桑的家主大人，也对此情况抱有一丝不安吧。
“吾刚刚与那孩子接触过了。”老者的脸上的皱纹加深。“他现在变得，连与人交流都存在困难。所以，请各位好好权衡判断，吾期望能得到一个尽量好的，对吾等朔间一族的影响化为最小的结果。”
银发老者不再言语，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开，恢复到之前的状态，然而凛月敏锐地察觉到，又有更多怀疑，抑或冷漠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他。
凛月闭着眼坐在沙发上，一动不动。强行承受着密集的视线。他感觉这些毫不掩饰的好奇抑或怀疑要把他灼烧成灰烬，是的，这种热度真是令人难以忍受。
在眼前暂时的黑暗中，凛月找回了那份熟悉的安心感。孤独的安全，正是因为习惯了总是孤身一人，也就是不会有别人闯进这片黑暗来伤害自己。没事的，凛月在心里对自己说。
也许是长久闭眼的缘故，困意难以抑制的翻涌，他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做了一个梦，梦里有他和哥哥。哥哥牵着他的手，一起偷偷从房间溜出来，跑到海边，看淡黄色的满月。
柔和的月光，和远处宁静的海相应，美极了。真想一直持续下去啊……
“已经确定了吧。”
“对，为了保全我们的利益，只好这样做。”
“是啊，虽说这也是迫不得已罢了。”
凛月忽然惊醒，面前的场景还是那个带着几分陌生感的宴会厅，他努力眨眨眼睛，试图理解刚刚传入脑中的只言片语。但还未等他完全清醒过来，会场中央的老者再度发声。
“那么根据各位的判断和意见，吾在此宣布，正式废除朔间零的继承者身份。任命朔间零之弟，朔间凛月，将成为家主继承者。”
声音虽不大，却震撼了凛月的鼓膜，头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剥落破碎了。
什么……
我……
大厅内所有人的头齐刷刷转向凛月，一双双鲜红的眼眸盯着他看。凛月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，蕴含着期待，怀疑，鼓励，冷漠，温暖，嘲讽的视线毫不留情地投来，凛月不自觉后退一步，左手扶住了桌面，呼吸变得凌乱起来。
空气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沉默，没有人说话，场内鸦雀无声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，在心中不断放大，再放大。
“……遵命。”
凛月回答道，他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丝声音，左臂勉强撑起瘫软无力的身体，略微抬起头，向族长望去。
“好，那就决定了。那么各位，吾宣布就此散会。”老者赞许地点了点头，拍了拍手，随后在护卫的陪同下转身离去，离开宴会大厅回到房间。
“请等一下，族长大人。”
凛月突然出声叫住了族长，老者顿足，长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，他咬着嘴唇，问出了那个至今为止，他最在意的问题。
“冒昧一问，那个，我的兄长在哪里？”
片刻的寂静降临，族长难得地沉默了，过了一会，一丝带着踌躇与悲伤的声音响起。
“要见他的话，那就去二楼最右侧的房间吧，你的哥哥……就在那里。”留下这句话，族长和侍卫们迅速离开。
“……”凛月攥着房门的钥匙，心情复杂地站在门前。说实话，能见到阔别已久的兄长，他恨不得立即打开门，但是某种感情又阻止他把钥匙插进锁孔。
门内的兄长，是否还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兄长呢。
我不知道。
我知道的只有，存在于心中的空洞所滋生的寂寞与孤独的感觉，是多么让人难以忍受。哥哥，你永远不会懂的。
这样的想法出现了，凛月的心中平添了几分怒气和悲哀。
对于你来说，我到底算什么。
是虚弱幼小，需要保护的弟弟吗，这样的话，离别前的那个吻，又算什么？
是血缘相连，不可分割的恋人吗，既是如此，为什么总是对我过度保护？
我好怕，哥哥，怕我会失望，失望于我记忆中的你和面前的你差距之大，我怕我不承认，不相信现实。
门内所谓的兄长，已然是披着朔间零外衣的陌生人。这样一想，朔间凛月不禁有些发怵。自己在期待的同时，也在畏惧。
但是……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，朔间零依旧是我的哥哥。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，所以，我要打开这扇门。
微微发抖的手指捏住钥匙，缓缓地转动，随着轻轻的咔哒一声，门开了。
面前的男人，正是凛月朝思暮想的兄长。只不过，他是朔间零，却也不再是……朔间零。
任谁也不会想到他变成了这幅模样。曾经妖冶魅惑的血红眼眸再也看不到光芒，平时总是上翘的嘴角失去了弧度，额头的右侧有一个小小的伤口，已经结了痂。身上海蓝色的校服也脏兮兮的，胸前的领带能看得出来被狠狠拉扯过。上面有黯淡的点点血迹。
精神失常的朔间零，就这样颓然靠在沙发上，紧抿着唇。
凛月愕然。他缓缓接近沙发上的那个人，不易察觉地蠕动嘴唇，“哥哥？”
没有反应，零依旧失神地看着房间墙壁，眼神没有焦点。
“哥哥？”凛月略微提高了音量。
“……？”朔间零迟缓地眨了眨眼，他费力地转动脖颈，视线停留在了面前的黑发少年身上。茫然的眸子闪了一瞬。“凛月？”他张开干裂的双唇，轻轻嘶声问道。
“是我……”凛月惊喜地睁大了眼睛，可是零的下一句话让他的喜悦刹那冻结。
“你也是来加害本大爷的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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